去编制、高薪资、降成本。香港大学深圳医院自建院之初，就走上了一条不同寻常的发展道路，肩负公立医院改革的使命。如今，医院已走过了11个年头。从骨科医生到医院院长，张文智见证并深度参与了医院11年的发展。
2022年8月19日，张文智就任港大深圳医院新一任院长，作为国际顶级的脊柱外科专家，同时兼任骨科医学中心和脊柱外科主任。“我期望缔造一个病人满意和员工开心的现代化医院，大家以开放包容的心态合力进取，打造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样板。”对于医院未来的发展，张文智提出“病人为先，员工为本；多元融合，创新探索”的管治理念。
香港大学深圳医院院长张文智。医院供图
坚持病人为先，推行“绿色医疗”
2012年7月，由深圳市政府出资，引进香港大学管理理念的港大深圳医院应运而生。运营初期，医院很多做法不被理解——看病需要预约，挂号费要100元，门诊不能输液，更让一些患者无法理解的是，有时候看病不开药就回家了。而这，正是港大深圳医院推行的“绿色医疗”。
何为“绿色医疗”？张文智介绍，“绿色医疗”在具体实践中，主要针对办医、管医、行医、就医四方面存在的过度医疗进行逐一破除。“以行医方面为例，医院坚持循证医疗，严格执行诊疗规范，杜绝过度检查和用药，率先取消门诊输液，推行国际化临床药学服务，杜绝抗生素滥用。此外，医院实行全科门诊打包收费，一次全科门诊收费200元，目前已对67个手术病种实行按病种打包收费。”
“绿色医疗”理念的背后是以患者为中心，而这也正是张文智所强调的“病人为先”。“病人为先，我觉得不单是一个管理的理念，我希望我们医院每一个员工都有这个理念。”张文智表示，“无论在何时何地，身为医生，最重要的是对待病人一定要有同理心，这是提高临床服务质量的根本所在。”
如今，港大深圳医院的“绿色医疗”理念已在广东全省推广。4月20日，广东省人民政府发布《关于推进卫生健康高质量发展的意见》（链接：http://www.gd.gov.cn/zwgk/zcjd/snzcsd/content/post_4158081.html），其中提到，在大湾区内地城市合作布局建设一批重点专科，推广香港大学深圳医院“绿色医疗”模式。
取消医生编制，进行薪酬体系改革
不同于传统公立医院，港大深圳医院自建院之初便实行去编制、高薪资。作为全国第一家没有编制的公立医院，港大深圳医院目的是高薪养廉——杜绝红包和药品耗材回扣，拒绝大处方和过度诊疗。
“这是我未来要坚持的管理措施之一，薪资是医务人员合理体面收入的重要保证。”张文智表示，“目前，医生的薪酬体系是固定薪酬70%+绩效30%，这个绩效主要包括质量、教学和科研等。医院并不以接诊病人的数量和创收作为考核指标。同时，对红包回扣零容忍，拒收红包和回扣被写入合同，一经发现立即被除名。”
门诊预约和固定薪酬让医生少了很多压力，也有了充分的时间和病人沟通。张文智向记者介绍了他的门诊日常，“我可能和传统医院的教授不一样，在门诊我会跟病人谈，你的问题是什么，我们怎么处理，我们的经验是怎样的，全球的经验是怎样的，为什么选这个方案……”他认为，一个手术方案，一定是和病人详细解释方案缘由、手术过程、术后影响之后才能确定的，只有充分沟通才能建立互信。
张文智一直强调医患信任的重要性。“医生和患者之间缺乏信任，可能会给治疗带来很多问题，从而影响治疗效果。”医院也建立了“病人关系科”，这个科室也被称为专门负责医患沟通和病人投诉的“灭火队”。科室统一受理病人的感谢、意见和投诉，每一宗投诉所反映的问题，科室人员都会向投诉的病人进行反馈。据统计，近年来该院的门诊量逐渐提高，而投诉率却在稳步下降。2018年病人关系科曾获国家卫计委颁发的“构建和谐关系示范科室”。
“我希望给员工创造一个开心的工作环境。”张文智介绍，“我们医院有个院长查房制度，我会去跟不同科室的医生沟通，去看看他们的工作情况。下班或者周末时间，也会定期安排院长‘happy hour’（开心时光），大家一起聚餐、跑步、爬山等，在一个相对比较轻松的环境下聊一聊。”
发挥深港合作优势，将香港的“最好”与深圳的“最好”融合
上任半年多来，张文智一直在探索深港医疗的融合。“我希望把香港在管理、医疗发展方面的一些方法融入医院。医院发展的前5年，我们主要是把香港的模式引进到医院，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有很多东西不太适合内地医疗体系。如何把香港的‘最好’和深圳的‘最好’融合在一起，这将是我在港大深圳医院未来五年或者十年的重要目标”。
香港和内地的医疗各有优势。张文智认为，香港医疗的优势主要是质量，但效率较低，“比如，香港一个普通的骨科患者想去看专科骨科医生可能需要等2~4年，一个更换关节的手术可能需要等4年甚至更久。”张文智坦言，内地医疗的优势是效率，“内地患者通常下个礼拜就想做手术了。”在他看来，港大深圳医院就是探索两种优势融合的载体，改革的方向是追求香港质量与内地效率之间的平衡。
2021年5月3日，张文智教授（中）为内地患儿使用“港澳药械通”引进的首械“钛棒”进行脊柱矫正手术。医院供图
“港澳药械通”是深港合作的一个重要体现。2020年9月，广东省药品监督管理局等九部门联合印发《粤港澳大湾区药品医疗器械监管创新发展工作方案》，提出以港大深圳医院为试点，引入临床急需、已在港澳上市的药品器械。该政策打通了创新药械快速进入内地的通道。
作为“港澳药械通”首个试点医疗机构，截至目前，港大深圳医院已获批引进20款药品和11款医疗器械，惠及患者超过1600人次，对促进大湾区医疗融合、同质化、一体化发挥了重要作用。
强化品牌建设，以学科建设和基础研究助推发展
2012年建院，2017年通过三甲医院审核，2021年成为全国14家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试点医院之一，从被质疑到被学习，港大深圳医院持续深化医改，推动高质量发展。
对何为“高质量”，张文智有自己的理解。“在国家层面，对医院的高质量发展有考核的硬指标，但我们也要考虑病人的感受。这就像你去买衣服，不仅要考虑好不好看，更要考虑穿着是否舒服。一个高质量发展的医院，它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是病患数、手术量，还是医疗质量、病人满意度？什么才是衡量一家高质量医院的指数和标准，这值得我们去探讨和磨合。”
张文智提到，学科建设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一环。“未来几年，医院将重点发展心血管、肿瘤医学中心、骨科、产前诊断这四个学科。这些学科相对基础更好，发展得比较全面，包括基础研究、临床服务和临床研究都做得很好，希望可以打造成医院的品牌学科。”
“罕见病方面，我们也在努力推进。”张文智表示，“很多罕见病是一个多系统问题，需要多学科的帮助，这是我们的强项。港大深圳医院目前已开展逾百个罕见病病种的诊疗，诊治2400余人次罕见病患者，力争打造成国家罕见病区域医疗中心。”
除了学科建设，基础研究也是张文智非常重视的部分。“我心目中理想的医院，首先是临床很强，然后可以通过对临床的理解和体会，推动一些基础研究。我希望我们的医生可以去推动一些药械研究，在医院转化，然后通过企业把创新的产品推出来。这样帮助的不单是我们医院的病人，更是全国乃至全球的病人。”
国际视野则是张文智带给港大深圳医院新的方向。“我在英国工作5年，在欧洲和亚洲的其它国家以及北美洲、南美洲等也工作过，希望在我当港大深圳医院院长的时候，可以把这些全球医疗的先进经验都带到这里，为患者提供更好的服务和治疗。”张文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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