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5日，由微博与新浪新闻联合主办的“新浪新闻·2025探索大会”在北京落幕。在大会主题分享环节，微软(中国)公司首席技术官韦青进行了题为《AI落地的加法、化法和乘法》的演讲。
微软(中国)公司首席技术官韦青-主题演讲
以下是演讲实录，内容经编辑略有删减：
很高兴受邀参加这次活动，我的主题非常简单，就是《加法、化法和乘法》。我是一名工程师，我过去这几年虽然在这个行业内，并没有研究模型，我不建造模型我是利用模型，今天很多内容是源于这几年的体会。
人工智能行业在很多会议、探讨、学术交流和宣传过程中，我们现在越来越看到一个现象，我称之为“沉默的主角”，我们谈了很多AI，但很少谈我们将会怎样，当机器这样的时候我们将会怎么样，后面的内容更多谈的是这几年在研究、在推广、在使用、在受到它影响之后总结出来人该怎么样，副标题也能看到。
人这种动物非常有趣，他总是想要追求没有的东西，很少花精力思考有了之后会怎么样。几百年的科学发展史、技术发展史已经出现了无穷多好的或者不好的现象，而这轮的人工智能我相信一定会重新重复同样的过程，所以我加了一个“兼论”，人们总觉得什么事出现明天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十年之后发现仍然是前有古人后有来者，这是人类的认知和特点。
什么事情都有缘起和发现，今天的缘起很简单就是微博立的这个课题，叫作“应用和影响”，这是其中一个很大的发现，因为人工智能的话题太大了，我约束在“应用和影响”这两点。
第二是我参加的一次会议和接受一次内部的培训，得到了两句对我来说蛮震撼的两句话。第一是一个地方负责AI+的领导，在会议中开始咆哮，大家知道咆哮领导已经有点失态了，怎么评价这件事他是这么说的，你们这帮人别老跟我说AI+，我当然要AI+，但我不要物理性的“加”我要化学性的“加”，一会儿我会解释它是什么，我先卖个小关放在这儿。
另外一次AI科学家，因为我们也需要内部培训，也非常卷，而且经常半夜要上课，一上从11点上到凌晨两三点。一个科学家有一次上课的时候，他说我知道你们有点没数、焦虑，你别觉得在行业内大家都有谱，都不知道怎么办，都是在盲人摸象。真正在一线探索，越往边上的人越会觉得更多说不知道而不是说知道，因为你知道有可能还真的是不知道，说不知道有可能还真的知道。他给我们这段话，如果你敢去追AI新闻，你的下场最简单的是酒精中毒，然后朋友圈中毒、小视频中毒到AI新闻中毒。不是说AI新闻不重要，千万不要这么误会，你作为一个肉身你根本追不过机器生成的信息。
回顾一下早期人类，当我们的肉体食粮被工业化之后，人类社会最大的现象是肥胖症、高血压、糖尿病，越先进的国家肥胖症、高血压、糖尿病的人越多。AI先进的国家民众受到的影响是他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处理这么多机器生成的内容，会怎么办？谈谈发心。太多人在说技术了，太多人在说我告诉你“你跟我有饭吃，不跟我走你死定了”，咱们是人类对自己好一点。在这个地球上，八成只有人才会真正关心我们的未来怎么样，或许再加上第二个，由人类以人为本的知识以数据方式的呈现教出来的机器。
大家经常说AI怎么样，包括养成习惯拿AI问人类会怎么样，我说你有点搞笑了，为什么？AI是人教出来的，让你去问AI不就等于问自己一样。这里唯一不同是现在AI学的知识是人类的共像，大家共同概率的一个取值，个体问机器的时候觉得他比你牛，实际上不是，它就是被人教出来的。我们今天谈的主要话题，多谈一谈我们如何成为机器的主人而不只是说机器将会怎么样，对咱们来讲咱们都是人，第一性你应该关注机器怎么样还是应该关心人怎么样或者关心你该怎么样，第一部分是加、化、乘。
什么叫物理性的“加”和化学性的“加”，我是一个重度AI使用者了，正是因为重度AI使用者才会发现机器的能力极大程度下根本没办法被我们所充分利用。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咱们每个人手上都有很多手机、很好的电脑，请问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手上的手机和你放在桌子上的电脑，你能用它能力百分之多少。一般来说，比较诚恳一点用一般不会超过5%，也就是说你花了很多钱，几千块钱一两万块钱买的设备，它的生命周期你能用到它的能力不会超过5%。我们到底是有技术还是没技术呢？我们是有AI还是没AI呢？这里的核心是加法还是化法还是乘法。
一般第一部分都是“加”，为什么？因为没有就是“加”，一旦有了之后你会发现人跟机器的关系，人是那个被乘数，机器是乘数，就是右边那个公式。一般机器的能力都比人强，人是一个系统，罗素·阿柯夫一个系统学专家他曾经举最明显例子是什么呢？人们总觉得看重人的是优势，你可以把世界上所有车最优势的一个元件凑在一起，这辆车一定跑不起来。
再举一个例子，他那个时代是拳王阿里，他说拳王阿里的左勾拳很厉害，他说我给你打赌，我把拳王阿里的左臂切下来缝到你的身上，你一定打不出拳王阿里的左勾拳，为什么呢？因为人跟AI最终是一个相乘的关系，如果你是0.5，AI是人的优势和劣势的极端放大器，乘100、乘1000、乘10000，这里是拿100举例，拿10000放到1身上你会关注10000，一会儿内化完，如果你对机器驾驭能力是0.5，另外一个是0.6，在人方面差了不多，一旦乘1000、10000差了老远，更不要提人崇拜于它，现在有多少人崇拜于机器的力量。
在100年前，当人类发明机械化的时候，在六七十年代，理查德·费曼大科学家在70年代曾经做过加州理工学院特别出名的毕业演讲，他跟那些毕业生讲，大概率事件从你们这代开始之后，你们看到的技术全是像神一样的技术，极大概率事件你们会变成拜物教科学，也就是变成邪教的科学，他只会让你沉迷和崇拜，没有告诉你怎么去驾驭。
做一个总结，我们这几年一线在实操、在应用包括自己转型过程中发现，人才是那个瓶颈。包括现在AI做视频、AI做音频、AI做图片、AI总结文章，大家慢慢有感觉，你觉得你才是那个最短的那块板，机器生成最多的东西人消化不了，我们真的能像肉体一样变成肥胖症、高血压、糖尿病吗？还是说我们要认识到，我们要的并不是更多的知识和信息。之前我们主要靠什么竞争呢？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就比你厉害了，这点大家应该可以放弃掉了，你知道不知道没关系，是你能不能消化进去、能够利用它才是重要的，为什么？因为机器全知道了，知道将不重要了。
这也是理查德·费曼讲的，一定要区分知道和理解和应用，我们今天主要内容是讲影响和利用，发现根本不是AI能力的问题，是我们能不能用起来的问题，所以我们才是那个瓶颈。我们看到文化、流程、机制、能力不变的时候，极大概率事件是把一个非常先进的狙击步枪被非洲武士拿起来，攥着枪管拿着枪托去打人，根本就不会用这把狙击步枪。
所以我提出“三有”，从“有”到“有用”到“有作用”，很多公司和企业和个人都强调我有什么东西，变成有用发现难度特别大，你现在有AI之后，如果你的工作、学习、生活方式不调整不改变的话，你真正能用起来吗？用不起来，你真觉得AI之上问点问答、画点图片、做点视频就够了吗，远远不是这样，一会儿会给出我的答案和理解，你的用户或者你要解决的问题根本不在乎你有没有技术，对任何企业和个人来说，你的对方就是你服务的那一方只在乎你的能力能否帮他解决问题，他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拿AI解决的问题，我们经常有谜一般的自信觉得我有了先进的技术就可以怎么怎么样了，开始可以，在加的时候可以，到画的时候拼出高下了。真正市场上发生的，有人把机器能力内化到他的流程、他的生活习惯、他的文化、他的制度机制上去了，开始产生真正的核心竞争力了，就跳到成本阶段了。
这是微软内部开发AI产品工程师与我们交流时候他们的体会，很有意思，都是从AI+开始的，他们做了第一代产品很成功，但第一代产品AI+完之后，现在很多公司还没有“加”完，一加完之后说口号错了，下一代产品别提AI+了，而是要重构产品研发流程，所有都要重构。第二代产品又出来了，又发现又错了，下一代产品谁还在谈AI谁寒颤，为什么？
这是我下面这句话，你觉着我到你的公司做客，有任何人会说，我们公司全是用电的，我们公司墙上标准标配电插座，我们公司免费提供网络上网，请问现在有任何公司在说这句话吗？任何人的家庭有人说这句话吗？没有。为什么我们现在天天在说我们公司有AI，这不恰恰证明我们公司还没做到AI。现在还没有到，这都是愿景，当我们一旦开始用的时候发现问题可没那么简单，绝对不仅仅是有了AI就行了，那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这句话在1991年就被PARC实验室首席技术官马克·维瑟讲了“真正伟大的技术都是陷入于无形的技术”，还在被人口中谈的技术都不是伟大的技术，成为伟大的技术那一刻就没人再说了，电是这样，网络是这样，AI也即将会是这样。
这篇总结一下什么叫作好技术，就是能不用就不用，最后还不得不用的技术是好技术。
第二部分是利和用，刚才讲了用，怎么利用呢？挑战来了就算有了也不会用，用起来了也没用对地方，当你有了AI之后，今天我讲的什么？咱们总觉得我没有怎么样，大家回顾一下几十年或者十几年、几年的经历，当有什么东西能用起来吗，以手机和电脑为例是很好的例子，咱们古人讲“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什么叫无之以为用，这就跟大家讲一下江湖盛传的几个说法，是关于五个馒头的例子，可能在有一些场合我给大家讲过，这次我再重复一下。
张三他饿，他到李四家吃点东西，李四心疼给张三吃了第一个馒头没饱，第二个馒头没饱，第三、第四、第五，吃到第五个馒头之后饱了，然后开始去干活了，结果江湖就流出了两个故事。有个人叫张三，他吃了第五个红色馒头叫AI的就成佛成仙发财了，还有一个说法是什么呢？说张三跟李四闹崩了，为什么？他说李四骗他，说明明知道吃第五个红色AI馒头就能成仙成佛，偏偏骗那吃头四个馒头。这是两个传说，大家想象现实中会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实际上AI很厉害，但AI是系统工程的观念，它需要数据，因为你要去教他，教、学、演、用、优是AI的落地路径，你要教才能学到，演示一下才能用起来，所以是优化和完善。数据需要流程，具身数据产生才能真正有数据，现在的数据基本上都学完了，谁能够把流程再造变成这样是要有人才的。请问公司的文化到底讲不讲究猎手型和农夫型，直接吃第五个馒头一般是猎手型，我吃了之后马上成仙成佛，实际组织真正需要的是农夫型，因为你要耕种、卖种子，阳光雨露把苗长出来，奖励那些愿意做苦活、脏活、累活的人，而不仅仅是吃第五个馒头。
吃第五个馒头够了吗？远远不够，这只是技术人员的工作，一般老百姓是不需要的，因为吃饱肚子要干活，干活是理解需求和根据更高效的理解需求提高产品满足需求，所以中间这部分恰恰是市场上不在乎的，为什么现在在乎？因为现在还没有，一旦有了你才会发现有了也没有用，就是一横一竖。一竖是文化有制度和结构，微软提出前沿组织和超级个体，流程会有监管和合规，AI是很容易出错的，合规和监管要不要用到，然后再有模型，这时候发现水底下文化、人才、流程和数据没人提，只跟你讲我有模型我有AI，所有有AI的公司都必须要经过前四个馒头吃完才有AI。市场真正在乎的是上面从左到右，就是一横一竖。
有作用在这里，什么是有作用？不是左边的有，而是“三用”，用户要跟你说你的产品我会用、好用、我爱用，现在很多人信誓旦旦说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AI的下半场，说下半场，请问有上半场、有全场，请问有任何人知道AI的全场是什么吗，如果不知道AI全场怎么定义AI的下半场。
做一个总结，时间有限我们把一个盲人摸象，我也是盲人也在摸象，小马在过河，把小尾巴尖展示一下。真正问题是什么？是一开始说的，大概率事件先会被机器能力所臣服，可能崇拜为神仙，沉溺于机器生成符号的享乐、图片、视频，真正让机器去做探索，今天主题是“探索”，真正能到第三步的公司和个体现在微乎其微，而真正是到第四步精神的升华，因为AI是解决精神和知识的问题。
如果这样的话，开始我们说了，科学家在看照片之后我总结成这样。你们要认识到，人类对信息的处理能力、接收能力是这个小红圈，而现在人类获得的知识、信息、手机电脑看的知识早已经变成蓝圈，你这种方式下怎么活成新人类，怎么做新时代的扫盲运动，否则就会变成什么呢？变成信息时代、AI时代的大脑肥胖症和身体肥胖症，这个才是真正的问题。
这是我最近在混沌上面的一门课，也感谢混沌把它变成免费的公开课，扫二维码可以去学，我直接叫作“沉默的主角”，就是如何成长个体。这上面讲的更多是成长，讲的更多是人该怎么样，而不是给你灌输让你焦虑机器哪天要超越你了，天天讲机器超越没有任何意义，是人如何驾驭机器才是至关重要的。
咱们祖先很伟大，告诉你“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我把“人”改成“机”。在这个时代，我们需要重新构建知识体系，真正了解机器是什么，它不是人也不是神，不要神话、不要妖魔化，更重要是不要拟人化，不要迷信要去寐。这样我们骑在一匹烈马的身上驾驭这匹马跑的更远一点，而不是崇拜这个马，拜他为神或者跟他竞争或者跟他去竞争跟马赛跑，而是骑到马背上面，骑上面你要“知机”，但你要“自知”，胜机首先要胜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呢？现在看到的现象大部分人类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全部被机器的信息被卷进去了，除了焦虑症、失眠、睡不着觉没有什么第二个下场了，要抽出来，足够的睡眠、足够的锻炼有机会思考驾驭这个机器，这是我今天跟大家分享的内容。
